本报记者 朱永安
白明,1965年生,江西余干人,毕业于中央工艺美院,现任清华美院陶艺系主任,清华美院美术馆执行副馆长,中国国家画院陶瓷艺术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美协陶瓷艺委会秘书长,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陶协IAC会员,中国油画学会会员。
时值中法建交50周年,2014年的中法文化交流活动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年近知天命之年的白明,也将于7月10日至8月3日在法国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举办他的个展“白明??绘画与陶瓷作品展”。由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巴黎中国文化中心、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共同主办的这一展览,不仅被列入中法建交50周年重点项目,同时将由法兰西学院提供学术支持,法国邮政局也将专门推出珍藏邮票,并在法国各大媒体进行深度推广。
展览将近,白明在忙碌之余,接受中法媒体的访谈,阐释了他的艺术理念。
法国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Christine SHIMIZU女士专门从事陶瓷艺术研究,她在广东的一个展览上“发现”了白明。在她看来,中国当代艺术虽然从上世纪90年代起充满活力,并打开了中国艺术通向国际市场的大门,但少数知名艺术家吸引西方大众眼光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中国艺术的多元性和复杂性。艺术市场中更能吸引人也更容易被西方社会接受的是那种“被汉化”了的波普艺术。
“在很长时间里,那些需要更深层次的文化积淀以及追溯审美根源才能被鉴赏的作品却被艺术市场的参与者所忽视。直到最近几年,这过去30年的中国美术史才得到一定程度地改写。”Christine SHIMIZU说,白明的艺术创作虽然远离标签符号,但始终保持着内在的连贯性,反映出他对中国艺术传统性与当代性的综合思辨。
1994年,白明从大学毕业,彼时正是中国当代艺术从地下走向聚光灯,并在西方社会引发中国热的年代。白明说,对西方艺术拥抱式的学习让这代艺术家在思想上有很多困惑。受到时代新风的影响,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让自己的作品更当代,如何更直接、更深刻地关注社会问题。当时虽然追求过“画刺激画面”,但白明因为学习陶艺的专业背景,更多接触的是中国古代的陶瓷艺术,古代艺人在造器之外传达的哲学让白明钦佩,而在细心品味宋代瓷器的时候,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令人震撼的安静气质。
白明说,如果我当初按照大家追随的西方概念一直走下去,也许现在自己也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成员。但此后他20年走了一条艺术回归之路,时至今日,他更坦言,看过了西方各种流派艺术大师的作品,还是中国艺术的气韵更能深入地打动自己。
白明说,我们这代人的艺术一直是伴随着困惑成长的,既不像上一代艺术家那样处于特定的环境之中,风格尽可以单纯;也不像下一代艺术家那样生长于开放年代,可以自由不羁地探索。他在思索时间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空间的变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今天的每一个艺术家都在努力找到自己的创作语言,思考如何表达的问题,但在深厚的艺术背景上有一点点创新都很难,“你一动,就发现你的路前人已经走完了。”
艺术创作可以从模仿起步,但有了基础就不能满足于“像谁”,要努力做到“不像谁”,而最后要还做到不要像曾经的自己。白明说,创作之中一定要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这也是他在教学中经常对学生的提问。“你不必对他说‘你不应该这么做’,当你不断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他就会慢慢接近本心。”
近年来,在艺术市场的引导下,不少画家将自己的国画作品移植到陶瓷上,“画瓷产业”颇为红火。在白明看来,简单地将宣纸上的中国画移植到陶瓷上很难获得应有的视觉效果,因为陶瓷有其特定的空间性,“不能做完了之后只能让人看一面”。白明说,在瓷作布局上必须考虑到对空间的整体把握,他的创作大多时候不打底稿直接创作,但要追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很好的视觉效果。
在白明看来,“跨界”并不是问题,他本人也在陶瓷、油画、水墨等领域跨界。他说,基于不走重复路的追求,当一条路在特定时间里自己很难突破时,跳出来,通过别的艺术形式也许可以获得启发。
学习西方艺术,但画油画时要提醒自己不要太西方;继承传统艺术,但画水墨时要提醒自己不要太传统;研究制瓷工艺,但做瓷器时又要提醒自己不要太工艺。白明说:“所谓注重传承,不是指传承某种样式,而是要传承其中的审美精神。”今天的创作要与传统有所呼应,并且在深厚的文化基础上以独特的艺术语言表达自己最熟悉、感受最深刻的东西,应该“让西方人觉得很中国,让中国人觉得很现代,让自己觉得很享受”。白明说,人们常把中国文化比作长江、黄河,但正如长江、黄河之水长流长新,他希望自己的创作可以是中华文化这条大河流到今天的一滴水。
Christine SHIMIZU说,白明的创作与景德镇的很多艺术作品不同,不仅在于他没有简单重复模仿传统,也在于白明在陶瓷艺术的每个创作过程中都努力参与其中,投入自己的情感。采访中,白明对自己作品的情感时常溢于言表。他的微信中有一组陶瓷出窑时的照片,一行文字:“开窑,得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