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年前,我是一家工厂的工人。2001年碰上物业公司招聘保安,我就去应聘了。”包维翰穿着一身藏青色保安服,手里拿着对讲机,看上去有几分威严。他说自己以前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宝贝,当了保安以后,竟然看守了全南京最值钱的国宝,而且展厅宝贝件件价值连城。
不过,因为现代快报(微博)记者上传的一段视频,包维翰火了。前天,现代快报记者去朝天宫(南京市博物馆)参观玉堂佳器馆,正碰上包维翰被一群观众围着,他一边给大家做讲解,一边不忘维持秩序,看包维翰讲得头头是道,快报记者拍了一段视频发在微博(“@老夏逛菜场”)上,很快引起网友的围观,一位网友评价说:“南京的保安太有才了,有会弹古筝的,也有会讲文物的。”
记者 胡玉梅
从不越过警戒线半步
包维翰只有小学五年级水平,10多年前工厂退休后在家休息。当时看到新鸿运物业招聘保安,想也没想就去应聘了。应聘了以后,他才知道,这家物业的保安是专门给朝天宫负责安保的。
商代末年的首面纹青铜铙、釉下彩盘口壶、哥窑盘、定窑盘,还有鼎鼎大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这些都是朝天宫的看家“宝贝”,尤其是“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在2000年之前总共露面时间不足一个月。“这些文物,我从来没看过,虽然我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2001年,当保安后的第一天,包维翰就被派到了朝天宫展厅看护文物。那么多的文物,它们背后都有些什么故事?“我们要记清楚每个位置每件文物,以及每件文物上的特点。”
包维翰看护的玉堂佳器馆是朝天宫二期工程后特意设置的,展厅内文物数量并不多,但件件都是国宝。“我一开始没注意墙上的解说牌,也不知道这些文物究竟怎么值钱,后来听专业讲解员解说,还有一些懂文物的游客现场交流,听多了,渐渐知道了它们的故事。”整个展厅中,只有“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最神秘,梅瓶的展柜前还拉了一条一米开外的警戒线,而且梅瓶一直只亮出“快马扬鞭,一脸着急的萧何”,而被追的韩信则是面朝墙壁“躲着”观众的。
“整个展厅中,我最喜欢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包维翰说。那想不想看到这个梅瓶的另外一面呢?包维翰摇头,这些年从来没有越过警戒线半步,没有必要,越雷池没多大意思。
肚子里有一套讲解词
“他讲得不错,还曾经给文物专家讲解过呢。”南京市博物馆副馆长宋燕透露。2009年,《玉堂佳器南京市博物馆馆藏精品展》参评第二届江苏省博物馆精品陈列展,当时一行文物专家来现场考察,宋燕就推荐了包维翰,当时还受到了文物专家的好评。不过,对此,包维翰却谦虚得很,“我那是赶鸭子上架,讲得不好,和正牌讲解员相比差远啦,我那只能叫交流交流。”
包维翰说,虽然自己文化不高,但是听专业讲解员讲了这么多年,还有专家们来参观时的交流,这些文物幕后的故事在自己脑海里多多少少留下了印象。“我肚子里有一套讲解词,没写出来的,也不算完全成形。”包维翰的讲解和别人不太一样,一般人的讲解多是历史背景的交代,但包维翰的讲解不仅有文化还很生动。在梅瓶展柜前,包维翰说,“你们看到的这种器形叫梅瓶,它的瓶口比较小,只能插上一支梅花,所以叫梅瓶。这种梅瓶是怎么烧造的呢?由于瓶口比较小,哪怕是刚出生的小毛头的小手都无法伸进去,所以制造的时候,必须是上下两截同时操作,而后进行拼接,拼接好后进行烧造。”说完,他指着梅瓶上的纹饰教大家,怎么看可以看出拼接痕迹。
这种不是纯说教的讲解,赢得了观众们的叫好声。快报记者“@老夏逛菜场”微博说,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竟然把一个出土的明朝梅瓶解说的这么好这么专业这么生动,真是亮瞎了。
曾制止观众挥拳砸展柜
“其实,看护这么多国宝,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我很热爱它们,和观众交流交流,这份压力就释放掉了。不过,责任心别释放掉。”包维翰说,在博物馆看护国宝10多年,展厅内哪件文物撤展,哪些文物新展,他都很清楚。这么多年下来,观众们问的最多的就是,展厅里的“萧何月下追韩信”青花梅瓶究竟是不是真的?真的那么值钱,博物馆怎么舍得展?其实,这件国宝是真的,一点也不假。曾经有观众和他们磨了40分钟,就是想去看看韩信那一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包维翰说,展厅内个头高的梅瓶都要用细丝线把四个角固定住,这不仅是文物个头大小的象征,其实也是为观众着想。“老人和小朋友会伸出手去碰展柜,不小心就会摇晃。”还有很多观众质疑为何不能对文物拍照?“闪光灯产生的紫外线对文物伤害很大,尤其是对丝织品和书画作品,会减少这一类文物的寿命。”最让包维翰气愤的是,有一次,一位观众走到吉州窑卷草纹梅瓶处挥拳去砸,幸好发现及时,被制止了。“这么多年,就那一回,我都气坏了,那人当时喝了酒,但这里不是他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