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 伟
今年年中，天气大热，但无论如何也热不过一种叫做黄龙玉的东西：以前几元甚至几毛钱一块的石头，现在则动辄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价格从产地??云南龙陵县涨起，并很快传导到中下游的玉石玉器批发、零售市场。受此影响，前来加工厂开料的黄龙玉货主也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这天去取之前送料加工的镯子，眼看近20公斤的几块料子没做出几只像样的成品，心里不免有些郁闷。正与加工厂老板闲聊间，闯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一位大家比较熟识的、以前以做翡翠为主的玉商。一进门就大叫：老板，老板！看看这块黄龙玉如何？然后回头一招呼，两条汉子吭哧吭哧地抬着一块白里带黄的石头进了门。石头刚落地，中年男子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迭连声地惊呼“黄龙玉涨疯了”，然后很得意地称自己这块料子来得还算便宜，引得一干玉石玩家商家围拢来看热闹。
加工厂老板一看来了老主顾，自然赶紧跑过去招呼。几个人翻来覆去观摩了好一阵，还是不得要领。何也？原来这块石头外面包着一块厚厚的白色石皮，即使用强光手电也无法看清里面的结构。最后还是老板“醒目”，说了一句：擦一下吧。
擦，就是用类似小电锯的东西，一边喷水，一边在玉石的表面磨削，以磨掉石皮，显露里面的玉质。渐渐地，玉肉露出来了，有黄有白，有的地方看上去像果冻，不过多数地方玉质看上去杂乱无章，裂纹还不少，可能做不了什么东西。中年男子一扫刚进门时的兴奋，但仍不死心，不停地叫老板“擦擦这里，擦擦这里。”
磨开的石皮越来越多，但里面都不令人满意。中年男子一横心，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切！
这是加工厂老板最爱听的一个字??上油机才有银子进账，光擦一擦只能算是帮忙。再说，一旦切开玉质不错，做手镯之类的东西正好是他的“业务范畴”。看来又一单生意八九不离十了。
切下来一片，跟之前擦出来的所见并无二致。中年男子又让师傅在石头的另外一边切了一刀，玉质依然故我。最后在中间横切一刀，顿时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断口两边的玉竟然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差！
“我15万买的啊！”中年男子大叫一声，说出了“还算便宜”的具体数字，神情十分沮丧。“你看这边皮上，明显有水草啊，怎么切开啥都没有了？！”
水草纹是黄龙玉中能够提升其价值的“美化物”，一块黄龙玉牌子，有水草与没有水草相比，价格可能相差好几倍甚至更多。要是里面水草多且形好，即使玉质不算太好也不至于亏，但从目前的情形看则是必亏无疑了。
看看天色不早，我和老板道别一声，带着我那些不令人满意的玉石切片回家了??既然无法做手镯，就得再仔细筹划一下，看究竟做点什么才能把成本尽可能地收回来。
过了几天再去送料加工时，见到那两大块黄龙玉就放在加工厂门口，边上那两片却不见了踪影。老板见我留意那两块石头，凑过来说，看上了3000元拿走，还是可以做点东西的。只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形成成型的印象，也就是说，究竟拿来加工什么好？于是只好作罢。
又过了大约半个月，再去加工厂的时候，发现那两块黄龙玉仍在门口静静地躺着。老板说，已经有人看上了，过两天就来拉走，价格已经讲好了，500元。
之后也没再碰到那位黄龙玉老板。听加工厂老板说，这位老板之前切得多的还是翡翠，只不过水平很一般，亏的多涨的少。只是因为还有别的生财之道，有赚有赔的玉石生意一路做下来，倒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随着下半年“黄龙玉热”的逐渐冷却，到加工厂加工黄龙玉料者也越来越少。倒是古玩城卖黄蜡石的卖家明显多了起来，询问之下，不是回答和田黄玉、戈壁黄玉，就是直截了当地声称黄龙玉。不太熟悉者趋之若鹜，而懂行者也见怪不怪，绕道而行就是了。
3个月后的一天再去加工厂，居然发现这两块石头仍在，只不过挪了地方，不再在门口躺着，而是移到了老板堆放废品的屋旁巷道里。看来，即使是500元的“生意”，最后也泡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