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东方早报艺术评论
涂鸦于法国1968年五月风暴之后迅速席卷巴黎,涂鸦客和警察的追躲夜夜上演,一批批涂鸦作品因“朝生暮死”的特质而被称为“蜉蝣”。如今,涂鸦虽然在法国的法律上被禁止,但巴黎市仍然赋予这一艺术形式以一定的表达空间,在临时性建筑和产权人同意的建筑上允许其存在,这对于涂鸦客艺术表达的权利和私有建筑产权人的爱憎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韩少华 编译
涂鸦于法国1968年五月风暴之后迅速席卷巴黎,涂鸦客和警察的追躲夜夜上演,一批批涂鸦作品因“朝生暮死”的特质而被称为“蜉蝣”。五月风暴期间,巴黎街巷的政治信息涂鸦在造型上和文句上都达到极高的水平,其主要的作者是哲学、文学、政治科学或搞艺术的大学生。他们的涂鸦讲究荒唐幽默,也比较有文采,如“遮羞吧,不会思考的东西”,“要求人自我牺牲的革命,是青春无知的革命”,“幸福是个新念头”,“诗在街头”,“生活在别处” ,“首先要不服从,然后在墙上写字??1968年5月10日的法律”,“我不喜欢在墙上写字”等等。这些标语用油刷、磙子写成,或者张贴海报,有极少数的人使用油漆喷桶。就是在这种野蛮的、战斗的标语中诞生了美学意义上的涂鸦。
1970年代,越来越多的法国艺术家在大街小巷张贴或画他们的作品,比如Ernest Pignon-Ernest的海报唤醒人和诗在城市中的重要性。同时,巴黎地下公墓也一度成为涂鸦的天堂。几年以后,镂花模板喷漆派诞生,比如Blek le Rat,他不再使用张贴品,而是使用镂花模板的喷印技术。除此以外,很多艺术家对城市艺术和地下艺术着迷。像Gerard Zlotykamien,善于到处喷画死亡之舞的剪影;杰罗姆?梅斯纳什(Jéróme Mesnager)则在塞纳河岸涂抹了许多白色的人物等等。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自由形象艺术的时代,除了涂鸦艺术,Pop Art和影像短片等也共同流行起来了。
1982-1983年法国出现了纽约派涂鸦,然而直到1986年才有媒体介绍。1986年,1987年,纽约派涂鸦和它所属的Hip-Hop文化完全立足于巴黎,成为画廊外的当代艺术。纽约派涂鸦在塞纳河岸,卢浮宫围栏,蓬皮杜中心,Stalingrad和La Chapelle之间的广阔地域作画,并逐渐延伸到传统较薄弱,而Hip-Hop等文化更流行的郊区,而且还有很多欧洲甚至是美国的艺术家到巴黎等街头涂画。如以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等北非移民为主的巴黎20区,在其独特的移民文化熏陶下衍生出无数地下爵士乐手、小说家和艺术家,20区也成为涂鸦客最常光顾的区域。出于对嘻哈文化(Hip-hop)或波普艺术的保护,20区政府倡导一种“东巴黎”的反主流文化,把涂鸦视为区域景观的重要组成要素。2008年,区政府辟出约30米长的政府院墙,以及两条主要街道,邀请了3个巴黎最著名的涂鸦团体杰罗姆?梅斯纳什、莫斯科及合伙人团队(Mosko et Associés)和尼姆(Nemo)对其进行涂鸦的装饰。2009年,20区政府又组织了一次题名为“艺术城市”(Art Urbain)的涂鸦作品展,展览包括区政府展厅内的涂鸦作品,并配有20区涂鸦观赏路线图引导人们观赏区政府周边18处22幅室外涂鸦作品。展览期间区政府还为儿童开设了涂鸦作品欣赏的课程,对孩子进行艺术启蒙教育。除20区外,18区政府也针对本区的涂鸦艺术组织了官方的展览。2008年区政府展厅举办了题名为“Ordener自由之墙??献礼无名的城市蜉蝣艺术家”的展览。此次展览主要展出了摄影师菲利普?索贝纳(Philippe Sopena)自2004年以来对Ordener大街涂鸦的摄影作品,记录了这个日日更新的涂鸦墙四年以来的变迁。展览的前言中写道:“为了献礼涂鸦艺术和那些用自由表达而活跃了城市空间的涂鸦客。”由此可见18区政府对于涂鸦艺术的包容。
法国最有名的涂鸦艺术家,或许非安德列?萨拉华(André Saraiva)莫属了。安德列?萨拉华外号安德列先生或A先生,以极具个人风格而线条简洁的人物画闻名,从1985年开始一直在巴黎街头以至世界各地进行着涂鸦行为。
与很多街头艺术家一样,安德列?萨拉华也拥有多元的文化背景,他生于瑞典,1985年跟着家人移居巴黎,当时才十四岁,他到了巴黎不久就在当地朋友的介绍下接触街头艺术,自此经常与友人走到街上到处涂鸦和留下签名。1990年代中后期,安德列创出“Love Graffiti Project”,专门应客户的个别要求,于指定地点喷漆上指定的名字或图案,在当时可谓名利双收,有不少人向他订购涂鸦以向情人示爱或者向伴侣表明心迹。
安德列在访问中提及过,“Love Graffiti Project”的蓝本是他本人曾经为博女朋友一笑,便在女朋友住所附近的当眼处喷上其名字和心形,结果成功逗得女友欢喜。后来这故事在朋友间流传出去, 众人便纷纷开始委托安德列替他们的恋人创作喷画,渐渐便发展成该项别出心裁的涂鸦服务。而这计划也突显出安德列别树一帜的画功还有街头艺术式的娱乐性质,使他逐渐在巴黎地区声名鹊起。
安德列?萨拉华的签名式作品是一个名为“A先生”的卡通化角色,它圆圆的头上戴有高挺的绅士礼帽,双眼分别是一个圆圈和交叉,笑容带有点狡黠,细长的腿上穿有皮鞋。“A先生”一度甚至被涂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
由于其涂鸦作品用色大胆,尤爱粉红色,充满诗意和玩乐成分,拥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和标记,因此他也得以多次与路易?威登、A Bathing Ape、iPod和马克?纽森等品牌合作推出商品、时装或展览。
与安德列齐名的法国涂鸦艺术家还有侵略者(Invader)和宙斯(Zeus)等人,他们都属早期巴黎派涂鸦风格的重要人物,强调非法性,尤其热衷于冒着被拘捕的危险在政府或私人领地擅自违法涂鸦。
涂鸦引起了不少可能的社会压力,因为涂鸦一般都在不属于作者的平面如墙、建筑物、列车车身等出现。亦即是说,涂鸦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元素。
在法国,一般来说如果涂鸦客的目的在于蓄意破坏公共设施,且涂鸦是永久性的,不通过拆除其建筑结构部分就无法清除的,那属于触犯国家法令的行为。如果其绘制的涂鸦可以通过常规办法清除,就属于触犯公共管理政令的行为,其处罚也相对轻微。这些法令的执行客观上促使涂鸦客在进行创作前事先征得产权人的同意,以避免判罚并能长久地保存作品。如巴黎著名涂鸦艺术家“怪癖小姐”(Miss Tic)在1999年曾因非法涂鸦受到建筑产权人指控被判罚2.2万法郎,此后Miss Tic只能在获得建筑所有者许可的情况下进行创作。
涂鸦虽然在国家法律上被禁止,但巴黎市仍然赋予这一艺术形式以一定的表达空间,在临时性建筑和产权人同意的建筑上允许其存在,这对于涂鸦客艺术表达的权利和私有建筑产权人的爱憎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于是今天位于巴黎市郊的一些临时性墙面或工地围墙成为了涂鸦客合法的聚集场地,因为法国工地的施工周期相对漫长,这些墙面也成为后现代艺术的公共画廊,涂鸦作品每日更新,层层覆盖,成为真正的“城市蜉蝣”。在城市中心的一些老建筑上,如果涂鸦客能够获得建筑产权人的授权也可进行涂鸦喷绘。虽然对于艺术表达给予足够尊重,但是从政府管理层面而言对违规涂鸦的控制和清除工作仍然严峻,法国官方的态度是涂鸦破坏了城市景观。
说到反对涂鸦并致力于抹除涂鸦的法国民间组织,有一则有趣的故事:1992年,法国的一个基督新教反涂鸦组织甚至把古代洞穴的壁画也抹掉,此举获颁当年另类诺贝尔考古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