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贫穷性感很艺术
来源：FT中文网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撰稿人 宋佩芬
搬到柏林才几个月，连德文都说不到3句，朋友就将我视为柏林通，问我：最时髦的商店在那一带？哪里有最传统的咖啡与蛋糕？当地的美食是什么？喝酒、跳舞该往哪里跑？在询问本地时尚教父、教母之后，久而久之对这些问题也能应对自如。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无法找到答案，那就是：“柏林有哪些美术馆可以看到最具代表性的当代艺术？”
汉堡车站 (Hamburger Bahnhof)，新国家美术馆 (Neue Nationalgalerie)，KW (Kunst-Werke Berlin) 都是柏林著名的艺术地标。但是KW只做展览，没有收藏，而新国家美术馆的收藏到1960年为止，所以唯一能够谈得上“当代”的只有汉堡车站。所谓的“馆藏”其实来自三大私人收藏，虽然不乏博伊斯 (Joseph Beuys， 1921 ? 1986)、里希特 (Gerhard Richter， 1932) 等大师的杰作，但是年轻一辈艺术家的作品和科隆、法兰克福等地的美术馆相比，实在少得可怜！
这不是柏林美术馆不重视年轻艺术家，而是根本没有钱，买不起艺术。美术馆经费窘迫的情况和城市的财富息息相关。柏林前任市长曾经说过，柏林“虽然穷，但是很性感”(Poor but sexy)。在围墙还没倒以前，西柏林像一座孤岛般被东德包围，没有任何企业会考虑到这个城市投资。东西德统一之后，虽然柏林吸引了许多创意产业人士，但是仍然无法补救城市缺乏经济动脉的缺点。柏林拥有世界一流的画廊和美术馆，由于生活消费很低，吸引了许多杰出的艺术家前来定居，柏林于是和伦敦、纽约一起成为当代艺术的重要据点。但是，不如富裕的汉堡、杜塞尔多夫、科隆等城市，既有充足的预算，又有当地收藏家，柏林这个国际级的艺术重镇几乎没有经济资源提供美术馆做收藏。
美术馆虽然没有钱，柏林的画廊倒是十分团结，城内50多家画廊每年春天联合举办为期3天的《画廊周末》(Gallery Weekend Berlin)， 一起推出年度最重要的展览，就是为了吸引世界各地的收藏家、美术馆馆长、策展人，藉以振兴柏林的艺术市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年历史，参与《画廊周末》的柏林画廊一年比一年多，节目一年比一年精彩，前来的国际人士也越来越丰富。
除了在春天举行的《画廊周末》之外，9月中旬的《ABC》(Art Berlin Contemporary ) 艺术博览会也相当热闹。在这个总称为《柏林艺术周》(Berlin Art Week) 的时段，画廊不但自行举办精彩的展览，还联合在旧的邮政火车站Station Berlin 内举办《ABC 》艺博会。今年是《ABC 》第7年，一共有111家画廊参展，除了柏林当地画廊之外，还有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美国、南美洲和亚洲的年轻画廊参与。每家画廊只要付4000欧元的租金就可以有一块展示空间。画廊与画廊之间不但没有隔间，由于绝大多数的作品都是大型装置，进入艺博会好像进入“艺术游乐场”一般，参观人士可以游走在作品和作品之间，或甚至走进某些作品之内！其中有只能给一个人独酌的酒吧，也有《自拍瞳孔照相亭》，这件作品利用特殊镜头摆设，在完成的相片中，自拍者的影像会出现在瞳孔正中央，让参与者从灵魂之窗中捕捉自我。
除了这些好玩、吸引人，价格又不贵的装置艺术之外，艺术博览会还有不少非常幽默的行为表演。形象时髦的MINI与《ABC》搭配，为艺博会的VIP提供接驳赞助。德国艺术家杨寇夫斯基Christian Jankowski借机发挥，动员艺博会中所有的MINI汽车和司机们创作了《MINI VIPs》的行为表演，透露艺术圈的内幕。另外，来自罗马尼亚的女艺术家瑞米尼其(Anca Munteanu Rimnic)扮成猩猩，坐在堆满了玻璃器皿的地上不断敲打，砸碎玻璃。国际知名的无厘头艺术家约翰•伯克(John Bock)则将一部熟食外卖车带入艺博会中，车内载着一个全身长毛的原始人，不断在狭隘的车厢内爬行跳动，而化着浓妆的伯克则忙碌地做“夏威夷比萨饼”，还在纸盘子上画了各式各样的怪兽。比萨和纸盘都是免费的，去排队就可以拥有最新的“当代艺术”。
别致新颖的《ABC》和节目精彩的《画廊周末》是柏林艺术圈一年两度对外宣传的重要活动。这两项由BMW赞助的活动在这几年来吸引了许多国际人士，十分振奋人心。除此之外，BMW 在柏林还赞助了《国家美术馆奖》(Preis der Nationalgalerie)。这个奖开放给所有住在德国的艺术家，不论国籍都可以参加。BMW提供经费让得奖的艺术家在柏林的美术馆展览，进一步协助艺术家的发展。有艺术史学家背景的BMW文化参与部门董事葛斯特博士 (Dr Thomas Girst)认为， BMW赞助《画廊周末》，《ABC》和《国家美术馆奖》都是为了让柏林有机会向国际呈现它的艺术资源，可以让更多人关注柏林的当代艺术。但是，热络的市场是否能帮助柏林美术馆的经费问题，还有待观察。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当有人问我“柏林有哪些美术馆可以看到最具代表性的当代艺术” 时，我可以提供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