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天衡 张炜羽
胡(1840-1910),字?邻,号废鞠、不枯、晚翠亭长。浙江石门(今桐乡)人。自幼随父宦游,遍览江山名胜与前贤手迹。及长从费丹旭之子费以耕习画,所绘山水近髡残,仕女、花卉均秀逸有致。胡游艺于上海及苏杭两地期间,与书画家、收藏家金鉴、杨晋、高时显、葛昌楹、吴滔、吴徵、丁仁、吴隐广结金石之缘,为他们镌刻了数量不菲的印章。篆刻名家徐三庚年长胡十四岁,与其相知相惜,为其精心刻制了“?粼日利”、“胡”二印。同年(1865)两人又合作了一方精彩的“胡印信长寿”白文印,由徐氏篆稿,胡走刀。事实上两者的合作尚多,这在五百年印史上堪称是一个孤例。此外吴昌硕也与胡相遇于湖州,欣然定交,皆传为印林佳话。
胡还精于刻竹、刻木、雕砚与镌碑。位于西泠桥畔的秋瑾墓碑,就是由吴芝瑛书丹,胡刻碑。胡篆刻专宗秦汉,“宋元以下各派绝不扰其胸次”。所作朱文别于时人的玉?铁线,作粗阔的处理,白文则作细于汉玉印清朗明净的处理,并借鉴秦诏版与汉魏凿印中的穿插、避让、欹侧等手法,辅以瘦劲挺拔的刀法,使印作在浑朴妍雅、疏密自然中表现出一种有意无意的错落之美。胡尊奉秦汉的传统审美观,得到了晚清至民国初期同样有古典情结的一批文士与艺术家的赏识,推崇他称:“印之正宗,当推?邻”。胡表现出一种貌似漫不经心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智慧与趣韵,确实需要细细品味的。
然而站在近代篆刻艺术发展历史的高度来观察,胡虽不受流派印风的染惑,表现出了自觉的艺术追求个性,但他未能摆脱“印内求印”的传统束缚,也没有形成一套独特的篆书风格,刀法和篆法游离于浙派与六朝朱文之间。胡白文印造诣极深,不凡精彩之作,但其艺术语言的表现力还是相对单一、薄弱,成功作品的数量与晚清四大家中其他三家相较,也处于明显的弱势,加上其弟子甚罕,艺术也未曾得到很好的揄扬,当进入流派纷呈、标新立异的民国时代时,其感染力和影响力的消退是必然的。 胡朱粗白细的风格在彼时的印坛是清新的、鲜明的,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高度、深度的创新,尤其是在古往今来、濯古出新的熠熠印史里会显得相对黯淡,也许这正是他不足与赵之谦、吴昌硕等大家相比肩的理由。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