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三十二 西周早期 “作宝彝簋” 666.1万美元
图四十九 商晚期 “天黾父乙”爵 240.5万美元 2014年纽约苏富比春拍
图四十五 商晚期 “皿天全”方? 洽购 2013年纽约佳士得春拍
文/秋水
2013年：青铜礼器行情高涨
2013年纽约、香港等市场青铜器行情突出，上拍数量大幅增长，特别是纽约苏富比秋拍朱利思?艾伯哈特(Julius Eberhardt)收藏青铜礼器专场，将年度青铜器交易推至高潮。
纽约苏富比春拍瓷杂专场35件青铜器成交26件，两件价超十万美元。商末西周初期青铜夔龙纹尊拍至38.9万美元，商晚期青铜饕餮蕉叶纹觚拍至20.9万美元。纽约佳士得上拍Raymond A BidweⅡ夫妇收藏的35件青铜器，以及其他欧美藏家收藏的40余件青铜器，15件青铜器价超十万美元。高22.8厘米的商代青铜饕餮纹方彝、高25.5厘米的商代晚期青铜?卣均拍至114.375万美元，?卣私人收藏中少见，2004年该公司秋拍曾以51.15万美元拍出一件高22.9厘米的?卣。高25.5厘米的战国人擎灯拍至66.375万美元，安思远收藏的一件高20.3厘米的战国中晚期人擎灯，纽约佳士得2010年秋拍时拍至17.05万美元。
香港佳士得春拍中，三件日本东京出光美术馆旧藏商周青铜器均高价成交，商代晚期青铜兽面纹“耳丁”卣拍至3795万港币，被Littleton & Hennessy亚洲艺术公司竞得；商代晚期青铜兽面纹羊首尊拍至2227万港币，被香港藏家竞得；估价300万至400万港币的西周早期青铜兽面纹“先”鬲以723万港币被亚洲藏家竞得。
朱利思?艾伯哈特收藏是继2007年奥尔布赖特?诺克斯美术馆(Albright?Knox Gallery)藏品拍卖以来最重要的一批私人藏青铜器，10件青铜器均为商周、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器，是私人收藏青铜器品级较高的样本，悉数成交，成交额达1678.6万美元，单件成交均价超十万美元，五件价超百万美元，可谓件件精品。这批青铜器自19世纪末期开始即传承有序，大多数来自战后希腊驻华大使A.J. Argyropoulos(1894-1978年)旧藏。A.J. Argyopoulos在中国任职期间由上海行家金才宝的金才记古玩行购得，1954
年曾在威尼斯总督宫举办过《Mostra d＇Arte Cinese》展览。金才宝光绪年间在上海买卖古董，金才记开设于民国初年，以经营青铜器、石刻造像、唐三彩以及宋元名瓷著名，当时与叶叔重的禹贡古玩号、戴福保的福源斋和张雪庚的雪?斋并称“四大金刚”，1949年以后金氏迁居香港继续经营古玩。
这批拍品中较珍贵者数“作宝彝簋”“父丙爵”，“母辛尊”和“作册?卣”曾是晚清收藏家潘祖荫旧藏品。高25厘米的西周早期“作宝彝簋”拍至 666.1万美元，是年度最贵的青铜器，并入闱青铜拍卖前五名。这类地位较高的西周早期盛食器方座簋传世数量极为有限，“天亡簋”“利簋”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金才记还曾售出一件“伯矩簋”，1993年6月8日在伦敦苏富比拍出。
307.7万美元拍出的西周早期“作册?卣”，高24.5厘米，更是一件收藏、著录清晰的名品。器身、器盖对铭各35字(重文两字)，铭文：“唯十又九年，王在斥，王姜令作册?安夷伯，(夷伯)宾?贝布，扬王姜休，用作文考癸宝尊器。”清代中期最早由吴式芬收藏，清晚期归潘祖荫，1948年由金才记售出。自1842年开始被吴荣光收入《筠清馆金文》后，到1999年的《西周青铜器分期断代研究》，至少被收入25种青铜器研究的重要著作。“作册?卣”是西周昭王时重要的有铭青铜器，铭文记载了王姜命作册?安夷伯的事迹，并有“唯十又九年”的明确的纪年，以及“王在斥”的记述。
216.5万美元成交的西周早期“母辛尊”，高25.5厘米，器内底铸七字铭文：“亚其矣作母辛尊”，潘祖荫旧藏，著录清晰。“母辛尊”应是一套青铜酒器中之一，日本东京出光美术馆和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收藏的两件直筒提梁“母辛卣”纹饰风格一致、铭文相同，均为清末端方旧藏。
144.5万美元的一对西周早期“父丙爵”，高18.2厘米，两件器内壁均铸有铭文四字：“(臣曾)作父丙”，20世纪早期为陈仁涛收藏，1952年被陈氏收入《金匮论古初集》。长12.4厘米的春秋早期青铜垂鳞纹有流鼎拍至132.5万美元，这类鼎又叫?鼎，是饪食器。这种小流鼎属弄器，多出土于女性墓葬中，就是供贵族祭祀或赏玩的器物。高31厘米的商晚期青铜饕餮纹觚拍至78.5万美元，圈足内壁铸铭文“刀”字，饮酒器觚常与爵配对形成礼器组合。高7.3厘米的西周早期青铜旄拍至43.7万美元，曾经多位西方收藏大家收藏，1930年开始即有著录。旄是高级贵族军事权力的象征，曾是文艺复兴艺术权威学者BernardBerenson唯一的中国青铜器收藏。
苏富比瓷杂专场27件青铜器拍出22件，七件价超十万美元。高18.7厘米的商晚期青铜饕餮夔龙纹觥拍至192.5万美元，此器1953年以前曾是美国萨尔莫尼(Alfred Salmony)教授的藏品，这位教授是重要的中国艺术品研究者，曾出版过多种重要著作，《中国雕塑》《中国雕刻》《中国古代玉器》等影响深远。另件高20.3厘米的商晚期青铜饕餮纹鼎拍至60.5万美元，三足与鼎腹不再相通，在2004年伦敦苏富比秋拍中，这件鼎估价仅数万英镑仍流拍，由此可见十年间，收藏者对青铜的认知有了巨大的转变。
9月19日纽约佳士得秋拍，私人藏青铜器专拍16件拍品拍得627万美元。这批私人拍品收藏记录清晰，被多次著录。商晚期青铜青铜饕餮纹方彝，拍至236.375万美元，1842年此器就见诸知名著录，类似器多以细密的雷纹为地。另件商晚期青铜饕餮纹鬲鼎拍至156.375万美元，超估价三倍，1977年以来就被中外学者、收藏家收入多种青铜器著作。春秋时期的一件青铜蟠龙纹?拍至66.3万美元，类似器型私人收藏中并不多见。54.375万美元拍出的西周早期青铜兽首提梁卣，是商周时期青铜器经典器型，曾经安思远收藏的一件西周中期青铜卣，2010年纽约佳士得秋拍曾拍至198.65万美元。此场拍卖拍品悉数成交，且每件都超出预估价数倍成交，充分说明青铜器收藏者对青铜器艺术的推崇。
纽约佳士得秋拍瓷杂专场25件青铜器拍出24件，商晚期-西周早期青铜兽首云雷纹提梁卣拍至66.375万美元，器身以光素见长，少见。
中国内地去年秋季青铜器拍卖最大的亮点，莫过于上海博物馆斥巨资购到坂本五郎收藏的商晚期牺首饕餮夔凤纹方卣。12月4日，一年前曾在北京翰海拍至1069.5万元的西周青铜窃曲瓦纹簋(史颂簋)，在北京保利拍场上竟然拍至2817.5万元。中国嘉德在北京、香港拍卖的青铜器，六件价超百万元，高21厘米的商代犬父丙鼎拍至506万元。
大唐国际澳门的中国古董专场，仍然是青铜器受关注。年内两场拍卖至少十件青铜器成交价超百万港币，秋拍中两件价超千万港币，高27厘米的西周青铜夔龙纹方座簋拍至2875万港币。
2014年：皿方?开启青铜器拍卖亿元时代
即便至今未公开皿方?的准确洽购价格，但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这件14年前即拍至924.6万美元的青铜器精品，洽购价格不会低于两千万美元。也就是说，这件皿方?是首件交易价格破突亿元的青铜器。这对于中国青铜器的收藏、交易起到了重要的支撑和推动作用。尽管中国内地青铜器交易仅限于1949年以前的传世品，但众所周知，私人收藏的青铜器大量在海外市场。以纽约为中心的交易格局正在被打破，香港、澳门市场青铜器的交易规模正在不断扩大，澳门大唐、香港佳士得、香港嘉德、香港保利青铜器的上拍量年年增加。今年春拍，香港嘉德甚至推出了青铜器专拍。
种种迹象表明，不少中国收藏者已经加入到了青铜器的海外交易，而由今年纽约、香港等地上拍的数以百件计的青铜器，也可一窥青铜器流失数量之一斑。
3月21日纽约佳士得春拍瓷杂专场，35件青铜器仅流拍四件，七件价超十万美元。高24.5厘米商晚期西周早期青铜垂叶蝉纹鼎拍至84.5万美元。高21厘米的商晚期青铜饕餮纹鼎拍至72.5万美元。
纽约苏富比春拍推出两个青铜器专场，季度成交前十名中，青铜器入闱四件。青铜器暨吴大澄《吉金图》专场12件仅流拍一件，拍得349.13万美元，七件价超十万美元，高31厘米的商晚期“己祖乙”尊拍至126.5万美元。19世纪末?斋所藏“吉金图”水墨拓本手卷，被上海买家以60.5万美元竞得。拍卖吸引了不少中外知名藏家、古董商参与，安思远、埃斯肯纳茨均到场观摩。瓷杂专场13件青铜器拍出十件，曾经乾隆帝收藏的商晚期“天黾父乙”爵拍至240.5万美元，一对西周中期鲁侯簋拍至102.5万美元。26件青铜镜仅拍出半数。遗憾的是，估价400万至600万美元、高46.厘米的东周早期青铜?首提梁壶，因估价过高而流拍，此壶刻“何作兄日壬宝尊彝□”款，造型优美，堪称孤品。
拍卖热潮带动了纽约市场青铜器热卖，古董商蓝理捷举办的丹尼尔?夏普罗私人珍藏商晚期青铜器展售会，坊间传闻交易量达九成。
4月9日香港嘉德春拍首次推出青铜器专场，43件商周春秋战汉时期的静青铜器仅流拍七件，成交率高达83.72%，收获2735.16万港币，四件价超百万港币。高26.5厘米的商晚期西周早期兽面纹方鼎拍至1012万港币，高15厘米的战国错金银龙纹盖鼎690万港币。
与香港及海外市场的热闹相比，中国大陆的青铜器拍卖极为冷清，罗振玉旧藏并著录于《三代吉金文存》的商代青铜卫父卣现身北京翰海，这件高34厘米的青铜器镌“卫父作宝尊彝”铭文，拍至1495万元，是今年中国市场最贵的青铜器。高27厘米的商晚期铜夔凤纹四足提梁卣拍至322万元。
纽约苏富比秋拍，中国市场2006年曾拍至2640万元西的周中期周宜壶流拍，着实让业内人士颇感意外。此壶是次拍卖估280万至380万美元，估价明显考虑到当年的成交价。瓷杂专场本季上拍青铜器数量较少，仅21件，成交十件，在整场拍卖中并不显眼。长26.7厘米的西周早期青铜“伯簋”拍至31.7万美元，簋铭文“伯作宝尊彝”，清代道咸年间曾由徐传经收藏，后转手日本东京山本悌二郎，1960年流散到伦敦，被收入多种著作。
纽约佳士得秋拍推出的青铜器专题，则是来自于日本静冈县三岛市的一家私人美术馆的旧藏，35件拍出27件，六件价超十万美元。西周时期的青铜鳞纹豆拍至40.1万美元，西周早期青铜兽首双耳簋拍至31.7万美元。
中国收藏者推高青铜器交易价格
中华民族对青铜文明的继承一直延续至今。海外学者认为，汉代至唐代、晚唐至宋代、元代和明代、清代，都是青铜器传承、研究特征最为清晰的几个阶段。汉代以后，中国学者、收藏者对青铜器的认知与研究，基于出土实物与文献相互考证进行，而真正对其科学研究直到20世纪才开始。20世纪是中国青铜器研究的黄金时期。对于私人收藏而言，新世纪以来开始呈现一种新的积极态势，内地交易受政策所限，但收藏者们已经远赴海外购买青铜器。
收藏者评价青铜器的收藏价值、价格，延续了研究者的方法，采用从青铜器的制作时代、造型、纹型、铭文、传承著录入手的方法具有中国特色，海外学者则重视青铜器的图像学、符号学、艺术学的研究。海外市场流通品多为商、周、春秋战国、秦汉时期制品，数量较大、价格较高者数商周制品。收藏者推崇的青铜器造型多为鼎、簋、爵、卣、壶、觚、尊、彝等，?、?、瓿、奁、灯、?钟、鉴、鼓等一类次之，造型夸张、纹饰精美独特的青铜器备受珍视。
宋代以来特别是清代文人士大夫普遍重视青铜器铭文研究，早期青铜器著作多从器物的造型、纹饰、铭文拓片入手，这种传承近年来重新受到重视。海内外拍卖市场上，青铜器的全形拓片成交价格持续走高，上拍数量增多，一件?斋藏“吉金图”水墨拓本手卷卖到60.5万美元即明证。
20世纪早期国贫、战乱，青铜器被大量盗劫贩卖到日本、西方国家，新中国建立以后，政府对青铜器等地下文物的盗劫、走私、交易进行了长期、严厉的打击，内地至今仍然严控青铜器交易。只有出土于1949年以前、并且具有足够证据表明其收藏传承身份的青铜器才能公开交易。因此，青铜器的交易长期墙内开花墙外香。随着收藏者对中国文物艺术品价值认知程度不断提高，收藏者已经认识到青铜器的重要价值，开始大量购买，海内外专业人士普遍认为，中国收藏者的参与，是推高海外中国青铜器交易价格的重要因素。
已经很难估计、统计究竟有多少中国青铜器流失海外，又有哪些青铜器属非法流失品。简单评价收藏者参与买卖流失海外青铜器的正确与否，已经不再重要，庞大的中国收藏者群体已成为国际艺术品市场上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内地限制青铜器交易并未能够阻止他们的海外购买活动，正视、分析这股新生力量对未来艺术品市场带来的影响才是正事。
既便中国收藏家不参与青铜器买卖，国际市场的青铜器以及中国高古艺术品交易历史已经上百年，基础深厚，并不因缺少中国人的参与而停止，且大量流失海外的中国古代艺术珍品都被深藏于博物馆，难以流通。不可忽视的是，海外私人收藏的中国古代艺术品的数量不是在增长，而是在减少，收藏者正在做的不是加法，而是减法。
“皿天全”方?的洽购成功与回国，实际上也透露了当前文物艺术品回归的难解之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