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作者有幸得拜吴昌硕先生弟子张寒月为师,并获赠一方吴昌硕自用印??
缶翁“苦铁”印证师生情
这是一方高3.5厘米、宽1.5厘米、印面长1.7厘米的印石,印文为“苦铁”二字。对于笔者来说,这是笔者藏品中的一件无价之宝。因为,其是笔者与恩师张寒月、张寒月与恩师吴昌硕之间两代师生情的一个有力见证。
记得在上世纪70年代末,笔者在苏州服役,部队驻地在城内石路南兵营。1979年的夏天,笔者因鼻衄住部队医院,想不到竟与大书法家费新我先生相遇,进而成为忘年之交。当费先生得知笔者自学篆刻已有数年时,当即荐我向著名篆刻家张寒月先生请教。
当年深秋,我成了平江路小丁香巷4号主人张寒月先生的入室弟子,记得我在友人的指点下还用红纸写了一个拜师帖,拜帖内容是:正肃:张老夫子门下。受业门生刘方明百拜。记得先生看罢红帖,爽朗大笑:“没想到我75岁,还收了个军中徒弟。来,师傅送你一件礼物。”说完,转过身去,缓缓从多宝橱内取出一只外形十分精美的古铜色缎面小盒,打开来,里面有一小团用黑锦缎包着的东西。掀开黑缎,里面静卧着一方印石。先生取出这方印,感慨地说:“‘苦铁’顾名思义是:锲而不舍把刻印的刀都累苦的意思。这亦是我的恩师吴昌硕先生的字号,是50多年前他老人家所刻的自用印,今天就送给你作个纪念吧。”双手接过印章的我向恩师行了个军礼。此时,激动的我心里也很明白:从此刻开始我不仅成为张寒月先生的弟子,而且也成为海上画派的杰出代表吴昌硕先生的再传弟子了。
确实,成为张寒月先生入室门生后,我更进一步地领略到吴昌硕先生的大师品质,起航了对“诗书画印”相互融合方向的钻研发展。延续着由治印而书法、而绘画、而诗词,正是吴派艺术的正统血脉。光阴似箭,30多年过去了,从部队回地方,回味自己怀揣着苦铁印,如日日面对着吴、张两位先生,也因此,在艺术进程中不敢有丝毫懈怠。
1983年3月,上海《书法》主办“全国篆刻征稿评比优秀作品”,这是自建国以来、经历文革动乱之后的首次评选。在4027件作品中共有100件获奖作品,其中有我用自创“山筋石脉治印法”刻就的“厚重”一印被评为优秀作品奖。由于我是部队战士唯一获奖者,军队作家张兰生、丁益以我拜师学篆刻的事迹写成报告文学在《祝您成才》杂志发表,不久,改编成电视剧《苦铁》,被上海电视台搬上荧屏。我作为剧中生活原型并以篆刻指导的身份参与了全程拍摄。1984年“八一”建军节,《苦铁》在央视播放,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兵六年,我立了四次三等功、被树为军自学成才的标兵,军部首长还支持我举办了军内首届篆刻学习班,培养了一批有书印基础的官兵,这在当时甚为鲜见。我在苦铁精神的感召下先后篆刻了《建军光辉历程印谱》并发表在《解放军报》等报刊中,林散之、费新我、沙曼翁、谢稚柳、韩天衡等数十位名家予以题字。
“苦铁”精神对我的影响不仅仅是在篆刻艺术方面,同时也影响到我对诗书画的传承。让我最开怀的是:去年,我在上海办展期间,吴昌硕纪念馆馆长、吴昌硕的曾长孙吴越先生将他自己珍藏的一帧吴昌硕先生亲刻印屏连同精美镜框赠给我,他说:“方明老师许多年前在苏州拜我曾祖的弟子张寒月先生为师,起点高,进步快,可贵者他诗书画印四样皆精,真正意义上传承着吴派艺术,还有所创新。今天我将自己珍存着的曾祖用田黄石刻的六方印样集于一纸赠送给方明老师,为方明先生作为吴派传人来沪展出留作纪念。”吴越先生此举正是苦铁印缘新的延续。
这方伴随我近40年的“苦铁”印,一直激励着我在艺术路上勤奋耕耘、孜孜以求、不敢有丝毫懈怠!正所谓:一醉丹青四十秋,多情黑发渐白头。艺心迹化循吴派,苦铁韵和梦未休。
刘方明 文/图